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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节 (第3/3页)
,是必须学会这非人的隐忍,我宁愿永远平凡。” 诧异的是,这次的他没与我针尖对麦芒,就利益和情感问题争辩,只语气缓缓。 “这笔账,自有人埋单。” 盛杉离开宿舍那几日,尽管有沛阳带头守着我,我还是不敢闭眼。倒并非害怕,只是回忆近日种种,根本没有任何想睡的欲望。 某个月光亮堂的晚上,周印忽然现身,来将盛杉的行李搬回家。叶慎寻也在,他刚下班,督促我吃饭。我帮着收拾行李送他下楼,周印却全程不作声,拿了东西头也不回。 直到引擎启动,我忽然想起什么,小声叫住他问:“那你和解绫的婚礼……”他懂我的意思,可应该还在怨我的冒失,语气特别不好:“不关你的事。” 我被他浑身散发的冷意吓得鸡皮疙瘩起,小腿颤了一颤,所幸叶慎寻一直保持虚揽我的姿势。 等空荡荡的小道只剩我俩,他绕到我身前,将我耳畔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别过。 “这场婚礼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,终是要举行的。” 叶慎寻的话令我悲从中来,略显激动地质问:“可盛杉受了这么大委屈,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心疼?!” “还记不记得从徽州回来,机场里,我对你说过什么?” 他说,这世上钱买不到的东西,他还没见到过。 “对周印来讲,他想要的,是比钱更有吸引力的东西。”风中,我吸了吸鼻子,“比钱更有吸引力的东西?”叶慎寻眼皮轻阖:“自由。” 背着私生子的骂名出生,母亲也被人诟病不要脸,明知别人有家室还甘愿做金丝雀。可想而知,周印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。他兴许不缺吃穿,却宁愿自己出生清贫健康的家庭。这座别人看似精致的摩天大楼里,他们都是被困住的野兽。 “现在取消婚礼又能怎么样?以前,无论周印怎样拒绝,盛杉都没选择放弃,是因为她懂他的感受。现在,他有了机会挣脱困境,我相信,她就算遗憾,也是真心祝福。” 叶慎寻兴许巧言善辩,但这次,他没能说服我。 “别再为你们的一己私欲找冠冕堂皇的借口,取消婚礼当然有好处,起码盛杉的痛苦能减轻一些!因为所有的伤害,都比不过周印带给她的。因为如果是我的话,如果今天遭遇这一切的人真是我,我会希望……” 话没完,整个人跌进气息已然熟悉的怀抱。男子下巴抵着我发顶,叹出埋藏已久的声息。 “幸好不是你。” 黑暗中,他定定说。 “尽管不应该,但这句话,在意外发生当天,已经不止一次在我脑海里闪现。程改改,幸好不是你。否则,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比周印更过分的事情。” 于是,我那刚要喷出的三昧真火,被这阵偶然的温柔雨浇熄:“可,我再没脸见盛杉了。” “不会的,她需要你。” 人在脆弱之际,特别容易自我怀疑:“她还需要我吗?总是给别人带去灾难的我,连自己都鄙夷。”他微一哽,“每个来到世上的人,都没有对与错之分。有的人能出现,已是最正确的事情。” 他说话太好听,导致我眼睛里的水再度哗哗而出,打湿衣襟,语带哽咽:“叶慎寻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 那人好像开玩笑回答了什么,诸如世上没有无缘故的好,以后总会要我回报之类,我却已陷入沉思:不知道那位刘律师能不能成功为萧何辩护。自然,也就没注意到,不远处路灯下,还立着清清冷冷一道影。 萧何正式判刑那天,我、魏光阴以及刘大壮都去了。听见“两年”这个数字,刘大壮松了口气,碎碎念着:“妈的,我还真以为要吞枪子儿了!两年嘛,出来又是一条好汉!老子等他!”说完,眼睛却红了。 魏光阴应该察觉到了我的阴郁,从旁递来一瓶水和一个面包:“吃点东西吧,你憔悴好多。” 我忍住哽咽,强颜欢笑接过:“谢谢。” 片刻,他想了想,接着对我说:“萧何的母亲,我给她换了一个环境,生活事宜你不用担心。”我抬头,窥伺他如玉的容颜,心中感慨万千。 所有的人都在成长,变得细心,变得更好。连一向冲动无脑的刘大壮,都变得柔软起来。好似只有我,还停在原点。 “对了,”我将一张银行卡递给魏光阴,“这是我兼职翻译挣的钱,没特别多,但也算给萧妈妈的一点心意。你帮她收下吧,万一以后哪里用得着,萧何不在身边……” 为了让我心安,他思虑片刻,伸手接过。 庭审结束,我在检察院门口看见了周印的车。他驾驶座外站着一青年,我见过,就是上次在警察局与叶慎寻谈话的纪姓男子。 我和魏光阴等人踱步而下,正好听见他交代的最后一句,言简意赅四个字:“有进,无出。” 应该指另一名被关押的嫌犯。 看着他翻飞眸色里隐忍的愤怒,我实在很难想象,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,在准备着与解绫的婚礼。 没多久,叶慎寻带我去了趟盛家,看望盛杉。她的状态出奇地安静,稍微陌生点的用人靠近,就犹如一只惊弓之鸟。为此,用人们说话行事都显得小心翼翼,看她的眼神还带点怜悯。 曾经,她是所有人眼里的掌上明珠。而今,明珠蒙尘。